脚刚踏进办公室,就看到蓝琳站在那扇敞开的大窗户门口前面,她穿着学校的女生制服和一双黑色的高筒靴,站姿很随意,双手后放在窗沿上,小腿交叉着站立,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,眼睛里闪烁不怒自威的慑芒,一点也不像个高中女生。
昊天一身高168厘米,蓝琳和他一样高,但她穿的鞋子有5厘米高,站在他面前,昊天一明显气势不足。
但就算这样,他也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,不服输的盯着蓝琳的眼睛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但气氛有些胶着,就好像是互相较劲一样。银端着茶水出现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面,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蓝琳盛气临人的样子,先是对她弯腰行了个西方的礼仪,将茶水放下后才主动招呼昊天一。
“昊同学快坐下,一直站着也很累吧。”银笑着道。千羽说银是狐妖,这只狐妖确实和传闻中的狐狸妖怪一样漂亮得不像人,走出去都是被女生围观的大明星级别。昊天一可不觉得这个笑容和善的妖怪会真是什么好人,老实说他总觉得银有些怪怪的,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。
银虽然是妖怪,或许是因为有蓝琳的操作,他是这间学校专教高二学生的美术老师,在学生里人气非常高,就算是男生也少有不喜欢他的。
昊天一坐下后,蓝琳还是维持那样的姿势站着,她的声音有些清冷,带着一种发号施令的命令味道:“你的持妖呢?”
“……在家。”昊天一回答。“有什么事快说。”他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。
蓝琳无视了他后一句话:“连持妖都不带着,你还真不怕死呢。还以为昨天的事情能够让你机灵点的。”
“千羽跟我说了,你是故意张开结界,让那只妖怪对付我的!”因为蓝琳的结界,察觉到危险的妖怪才会那么快的出手,虽然最后是被蓝琳救了,可她的这种行为还是让昊天一有些不满。
蓝琳说,“我稍微做了点调查。”少年微怒的表情她没有在意,继续说,“你是八月份底才搬到这座城市的,在此之前我没有在妖师界听说过你的名字。而在那场车祸后……你就出现了。那么,关键就是那场车祸吧。”
“虽然有过人类在遭遇生命危险时会爆发灵力的例子,但一下子就和妖怪签订了契约,还是那种……畏令……该说你是胆大包天,还是蠢破天际呢?”她抿了口银递过来的茶,说的话却颇有挑衅的味道。
银在旁边有些无奈,他就觉得自家的持主说话有些不中听,别把人气跑了就好。
昊天一不是那种冲动的人,或者说不是那种没脑子到会因为一句话就失去理智的类型,他忽略蓝琳的挑衅,说:“契约有什么问题吗?……畏令?”他是第一次听说。“难道还有其他的契约?”他看着左手背上那个鲜艳的纹字,这个字普通人是看不见的,所以并没有刻意隐藏起来。
“当然有。”蓝琳将杯子轻轻的放下,“除了早已经被淘汰掉的畏令,现在的妖师一般都是采取函令。我和银就是如此。”她拉下右手的袖子,露出手腕上那个古字体的银字,那个字是蓝色的。
“你说畏令被淘汰?为什么?”
蓝琳不说话,倒是银开口了:“无论是畏令还是函令,我们都称它们为持妖令。畏令出现在上古时期,也是第一个妖师和妖怪签订契约时使用的持妖令。这种持妖令有一个特点,持主在签下契约后,他身上的灵气从此会被这只妖怪标记,妖怪依靠汲取他的灵力维持契约,在他需要的时候奉献自己的力量。不过也有缺点,这种持妖令注定了持主到死为止都会被这只妖怪绑定,就算是死了灵魂也会被这只妖怪吞噬,这本来就是持妖应得的。”
这时候蓝琳发出一声冷哼,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。
“畏令对妖怪的约束力很强,只要持主需要,就要提供自己的力量。但不是每一个持主都是有自觉,会让妖怪喜欢的类型,偶尔妖怪也会不得已帮持主干一些讨厌的事情……所以后来,有一个妖师发明出另一种持妖令,也就是现在被广泛运用的函令。
“函令让签约的二者相对而言会平等和公平一些,妖怪可以拒绝持主过分的命令,而持主不需要将所有的灵力都绑定在妖怪身上,死后灵魂也不属于这只妖怪,而同样的,这种持妖令是可以随双方意志解除的……嘛~总之两种持妖令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,现在的人类越来越不好骗了,大家都选择了双方约束力都不太强的函令,我家的持主也是个花心的家伙,我很担心琳大人迟早就变心呢~”他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。
蓝琳不理会他的耍宝,这只狐妖最擅长就是睁眼说瞎话,他的话只能够听一半,而那一半也要经过考量才能相信。
“也就是说,我和千羽的契约,是不能够解除的吗?”虽然千羽之前有提及过,但从别人口中再一次得知这个真相,让昊天一有些接受不了。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,可他真的不想和妖怪牵扯上关系。还以为在找到抑制身上灵力的办法之后,和千羽接触契约的,现在听起来,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。
“对啊,所以当知道你们竟然签订这种契约,琳大人可是很担心的呢。”银说道,“想着你会不会,被邪恶的妖怪给骗了呢……”
“你不也是妖怪吗?”干嘛一副为人类说话的嘴脸。
“别把我和你那只臭烘烘的妖怪并为一谈。我可是独特的存在。”银有些傲慢的说道,似乎和千羽扯上关系会掉了自己的身价。
“而且……畏令也有个让人类头疼的问题。”银笑得有些古怪,“如果对方是只强大的妖怪还好,若是只弱的妖怪,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?要知道,妖师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和平。”
“我不是妖师。也没有想过要进入那个世界!”昊天一深吸一口气,才说道,“你们找上我,又是什么原因?我可不相信你们会那么友善,那么大度的跟我讲这些,还不存其他的意图。”
“安市……你知道这个城市,是什么地方吗?”蓝琳说,“我是蓝家这一代的继承人,而安市自古以来就是我蓝家的地盘,你一个不明来历的妖师出现在这里,我当然要考虑到更深层的方面。虽然你很弱,但毕竟也是妖师……别否定,从你签订了持妖令开始,你就已经进入这个世界了。”
“那么……妖师世界欢迎你~昊天一~~”银张开怀抱大声的说。
两个人都默契的无视了他。蓝琳说:“你要待在这个城市也不是不可以,但从现在开始,我将会是你的监护人。我会提供你一定程度的情报和保护,但你也必须发誓,要为我所用。”
“我拒绝!”昊天一站起来,大声的说,“无论是妖怪也好妖师也罢,我只是昊天一,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,别把我扯进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!”他气呼呼的摔门走了,走廊里经过的几个学生听到那动响都讶异的看过来,似乎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摔学生会长的门。
昊天一只觉得心头有些堵,连午饭都不想吃,回到教室就翻出课本气呼呼的看起来,半天都看不进一个字。
学生会长室里倒是不一样的风景,蓝琳对昊天一无礼的行为并不在意,她坐在专属于自己的位置,吃着银送上来的糕点。
似乎对持主的沉默有些奇怪,银说:“畏令失传了近千年,他可是现今为止第一例。”
银之前和昊天一解释的内容真假参半,他自然不会将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。“那人类现在明显控制不住他的持妖,稍一不慎,可是会死的。”虽然这么说,他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
蓝琳放下了咬了一半的糕点说:“银,你看住他,我要清楚掌握他的一举一动。”
银对此并不理解。“不过是个新人妖师罢了,需要您这么在意?”
“他姓昊!”蓝琳说,“不管他是不是昊家承认记入族谱的存在,不管他是不是想天真的维持自己那可笑的和平,只要他姓昊,就不能够无视掉。我蓝家的地盘,不欢迎昊家的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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